喝得微醺，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上了樓。走到三樓後，段末回過頭看了一眼已經打開門的溫言，窗外的月色映照著冰雪打在他的身上，像是從夜幕中走出來的神靈，聖潔，高不可攀。段末有些微微地晃神，不由自主地就開口喊出來了：“誒……”

溫言轉過頭，靜靜地盯著他，眼神像月色一般沈靜：“怎麽了？”

段末感覺心頭有一群小野鹿在奔跑，跳得心神不寧，眨巴了兩下眼睛，裝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，故作鎮定地朝他笑了笑：“沒事，就是想說一聲……晚安。”

溫言嘴角微微上揚：“晚安，好夢。”眼底透漏出的細碎光芒比月光還要柔和明亮，一下便閃進了段末心裏去。

夢裏，花開滿山。

出發前，段末還是有點擔心溫言的傷，上一次從玉峰山回來，其實兩人都有受傷，當然，段末是被砸傷的，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兒了。但溫言的傷則是因為異能的透支使用，使他的身體完全超負荷，身體內部多處器官都瀕臨崩潰。幸好路上有顧淮安一直不停地輸送能量修覆，而這種異能透支依靠普通的醫術是沒法治療的，只有靠他的身體機能自動慢慢療養，直到好的那天。

奈何他根本不清楚溫言身體的具體狀況，偶爾想用異能試試感應他的身體狀態，卻總覺得有一層隔膜隔開了他的精神力，無法再加深。

段末悄悄地溜到溫言身邊：“到了C城你能不出手就不出手，別又傷情加重了。”

溫言沈默地直勾勾望著他，面無表情伸出手像揉面團一樣地揉著段末的臉：“你顧好你自己吧。”

奮力從溫言的魔爪中逃出來，段末深感累心，這人一天天的不是把他當寵物就是當玩具，還能好好交流嗎？

飛行器上，容星兒再次提醒了這個任務的內容：“這次我們去C城，先摸底，據說是C城有一個當地異能者組建的小型基地，生存者多，食物少，附近沒有什麽原晶礦，撐得很艱難，之前向我們基地求助，他們有幾個異能者實力很強，我們上頭的意思是先去探探情況，如果可以的話，就幫一把，以後出了什麽事也能有個援手，但要註意安全。”

卿曈在一旁補充到：“基地隨時能來人支援，有什麽事，我們也可以先行撤離，總之，安全第一。”

舒詩雅半倚在沙發上，頗有興致地說道：“C城我還沒去過呢，聽說那兒的東西很好吃。”

“以前東西再好吃現在也只能吃功能餅幹啦，別抱什麽太大的希望。”顧淮安淡定地潑了一盆冷水。

“有希望是好的嘛，”舒詩雅調皮地吐了下舌頭，“誒對了，段末你以前在C城上學的是吧？”

段末想著以前讀書的時候，有些微微的走神：“啊？是啊，大學在C城呆了四年，那兒是個很好的地方。”

他想起大學的時候，和室友一起互相為對方答到，通宵打游戲，幾個人搶一碗泡面，一起夜跑，一起湊錢吃大餐，‘大家表面上和和氣氣稱兄道弟，實際上都想當對方的爸爸’這種感覺，他是深有體會的。畢業後，他回到老家所在的城市，其他人留在C城拼搏，不經常見，像他這樣懶得維系一段關系的人，慢慢的有些疏遠是很正常的，但節假日也會插科打諢地在群裏開開玩笑。他曾經以為再見面會是很久以後了，這次卻能因為任務重回C城。段末在心裏默默地祈禱，希望能看到平安完整的他們。

飛行器依舊在高空平穩地航行，突然，機身傳來一陣劇烈的顫動，躺在吊椅上的林逸被甩了下來，落地後便迅速地跳起來，異能在體內醞釀：“怎麽回事？是氣流嗎？”

卿曈迅速打開飛行器上的屏幕，一片白茫茫的屏幕中傳來尖銳的叫聲，那聲音悲戚、刺耳，如同地獄中飛出的寒鴉，帶著一種想要破壞一切阻隔的戾氣，聽得人頭皮發麻。

“什麽東西？”墨傾瑤瞪大雙眼，這聲音可真像在演恐怖片。

卿曈啟動飛行器的探測功能，只見屏幕的顏色瞬間轉變成為灰綠色，而整片的灰綠色屏幕中，有幾只鳥類輪廓的東西格外矚目。

“這是……鳥？”

“不，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鳥了，”卿曈面色凝重，“別忘了，我們的飛行器還處在高速飛行中，什麽鳥能扒在外面承受這樣的速度？”

畫面中鳥的樣子越來越清晰，看不出來是什麽品種，大小有人的腦袋那麽大，渾身的羽毛呈現一種詭異的藍紫色，眼睛很突出，看得出來比普通鳥兒的眼睛大很多，嘴巴處就十分可怖了，與一般鳥類的尖嘴不同，這些鳥的嘴巴是直接兩排白森森的牙齒，裸露在外面，看著格外滲人。

此刻，幾只鳥的爪子正牢牢地貼在飛行器外殼上，牙齒不斷敲擊破壞著外殼，喉嚨裏發出尖銳的叫聲，仔細看還能看到眼睛裏閃爍著微微的詭異藍光。

“我的老天爺呀！”林逸嫌棄地看著屏幕裏的鳥兒，“幸好當初異能變異的時候我沒變成這麽醜的樣子，不然可就罪過了啊！”

溫言淡定地縮在椅子裏：“你現在也差不多——那麽醜。”

林逸氣得吹胡子瞪眼兒，就要走過去找他麻煩，被段末一把攬住：“行了行了，他還是病人，讓著點兒嘛。”

林逸一口氣堵在胸口，差點沒憋過去：“我說這阿末呀，他這病都養了多久了還病人？況且你要記住你也是個A級啊A級，打得過的！不要屈服於他，強硬起來啊！”

段末翻了個白眼：他又沒罵我醜我為什麽要強硬起來？

看著眼神裏散發著得意洋洋氣息的溫言，林逸只得在心裏畫個圈圈默默詛咒，他倒是想打，也打不過啊，從小到大和溫言打架他就沒有贏過。

“怎麽樣？想抓一只回來研究研究嗎？”葉殤歪著頭看向顧淮安，顧淮安搖搖頭，他只是對植物有一定的控制力，對動物是沒有任何作用的，研究也沒有用。

“算了，我們快到了，還是別出手了。”卿曈邊說邊打開了飛行器的防禦機制，飛行器的材質瞬間變幻，艦身變成由許多小方塊密密麻麻地拼接而成，卿曈再次按下旁邊的一個黃色按鈕，小方塊下像尖刀出鞘一般湧出許許多多尖刺，相隔得幾乎毫無縫隙，反射著繚亂的寒光，讓人絕不會懷疑這些尖刺的殺傷力。

還沒來得及飛走的幾只鳥瞬間便被刺穿身體，釘在了艦身上，卻沒有血流出，而更驚悚的是，被刺穿了腦袋和身體的鳥如同完全沒有受傷一般，奮力地扯著翅膀，想從尖刺中掙脫，那張滲人的嘴裏不停發出嘶啞的尖叫。

尖刺不是活物，沒法活動，不多會兒，便讓變異鳥從中掙脫，而掙脫了之後它們也不再久留，撲簌著翅膀離開，身體上還帶著大大小小的洞，一眼便能看穿。

飛行器裏邊的人都感覺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頂——什麽玩意兒？這年頭，鳥都能變成不死鳥了嗎？

顧淮安站在林逸身旁，幽幽地來了一句：“它們跟你一樣醜，但是比你厲害呀。”

林逸：“滾蛋！”

氣氛稍稍緩解，容星兒清了清嗓子：“好了，別管這些了，馬上就抵達C城，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出去，這是去見人啊，不是喪屍，註意點兒。”

墨傾瑤晃晃腦袋從段末身邊走過，低聲喃喃道：“啊，見人啊，好久都沒見過人了，不習慣，還是見喪屍比較好玩。”

一股涼意在段末腦海裏炸開，他咽了咽口水，默默地移開了幾步——感情在這位小姑奶奶眼裏，我們都不是人啊？那是什麽？跟她的鬼娃娃一個品種嗎？真心瘆得慌！

飛行器的轟鳴聲越來越大，意味著他們離地面越來越近，從窗戶可以慢慢看清楚外界了。

舒詩雅趴在窗戶邊：“咦？這是……一個機場嗎？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變異鳥是一個鋪墊呀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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